一
二路公共汽车还没来，兔子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着。
闷热的天气让周围一切都凝固起来，天地之间除了一声紧似一声的汽车呼啸声在鼓荡着人的耳膜外，再也听不到其他鲜活的声音。
兔子依旧没心没肺地东张西望着。一位少妇正蹲在站台旁的小树边给孩子端尿。少妇穿着淡蓝色的裙子，领子口开得有点低，里面散发出一片诱人的白光，让兔子的目光一下子不能移动半分。兔子贪婪地偷窥着，心安理得，这是夏天带来的眼福，是大自然创造的奇迹，不看白不看。
孩子并不安分，也许是嫌热，在他妈妈的怀里折腾着。少妇于是把嘴一抿，“嘘嘘”地吹起尿哨。
人这种动物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听见别人放屁就觉得自己屁股痒。正专心致志偷窥的兔子不提防少妇吹起了尿哨，没来由地全身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股奔腾翻涌地液体正不顾一切地要涌出体外。
兔子也没心思看少妇不小心暴露出来的白的诱人的胸部了，几个健步跨到距离站台十几米外的工商银行大楼的墙角处，把水放了出来，打得墙角上的黄色瓷砖“噼啪”直叫唤，四溅的液体让行人纷纷掩鼻躲避。
一位身穿黄色小马甲的老太太出现在兔子身后，满面鄙夷地冲着兔子喊道：罚款，一百！
兔子正爽着，没理老太太。
老太太鼻子都气歪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尽然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对自己不理睬，就是对自己手中的权力不理睬，对赋予这个权力的领导的藐视。老太太把声音提高了八度：罚款，二百！
兔子爽完了，把拉链拉好，也不急着逃跑，只是乜着眼问老太太：罚我款？为啥？
老太太脸都白了，这个人是疯子还是癫子？脑袋被门夹了不成：光天化日下你竟然当街撒尿，你要脸不？看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穿地人模人样，咋就不做人事呢？不罚你罚哪个？少废话，三百！
兔子说，你怎么不去罚那些当官的呢？你不知道这两条街都没有厕所？城市设计成这样会使人被尿逼死的。老太太，你是愿意被尿逼死还是愿意当街撒尿？
老太太说，我不管，你当街撒尿就是违反我市的精神文明建设，那就要罚款。说完，怕兔子跑了，老太太双手揪住了兔子的衣服不放。
兔子说，好好，那你为啥只罚我一个不罚他？兔子用手指了指那小孩，小孩正在他妈妈怀里“咿呀”地吮吸着手指。
老太太来了精神，大声说道：你也知道那是个小孩，你是个大人，你能和他比？
兔子说，小孩就不是人？老太太你也应该有孙子了吧，你孙子不是人？是狗还是猪？老神经病！
围观的人哄的一下笑起来。老太太张张嘴，却被噎得讲不出话来。

二
一辆二路公共汽车如一根棍子般直直地戳进站台。兔子乘老太太愣神的功夫，甩开老太太的手，拨开围观的人群，冲到二路车旁就挤了上去。
老太太也回过神来，冲着汽车跳着脚高声怒骂。
兔子站在汽车上，两只手拉着拉环，身子随着车子前后晃动，脑袋中还在想着刚才与老太太斗口的情形。他有些得意，这不仅仅是省下了三百大元，更是为自己的口才自豪着。多久没有为自己自豪过了？五年？十年？兔子不知道，这一刻，兔子都认为，这么好的口才，没有参加WTO的谈判队伍，简直是损失，是国家的损失。
一阵撕心裂肺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播放的是“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是兔子专门给她老婆按得歌曲。每次老婆打来电话，兔子都要等歌曲放一阵子才接听，要从这首革命歌曲中找到一定的精神支持后兔子才有勇气迎接电话后面的暴风雨。
你死到哪里去了？老婆怒气冲冲地声音冲击着兔子的耳膜。
兔子说，我正在二路车上，往学校赶。
什么？老婆的那张大饼脸直接从手机屏幕中挤了出来，喷了兔子一脸口水：都两个小时过去了，你还说你正在往学校赶？你这是往美国的学校赶还是往日本的学校赶啦？瞧你那窝囊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嫁给你真是到八辈子霉！刚才李老师来电话了，她说她在办公室等你，你赶快去。记到！松花粉两盒，一共四百八十块，不要被她多诈钱去！
兔子这个郁闷啊，心情立刻由WTO小组成员跌落到老婆眼角上挂的那砣眼屎上了。
兔子认为自己就是个悲剧，至于悲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是这出悲剧似乎还没有谢幕的迹象。失败的次数太多，对自己就越来越怀疑起来。兔子曾经也是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大好青年，特别是刚参加工作那会，激扬文字，意气风发，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想法，干什么都有股冲劲，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他真实的写照。比如说找对象谈恋爱这件事情吧，一般男人都要求女方要漂亮，越漂亮越好，越粉越高兴，恨不得直接抱个花磁瓶回家放着摆着看着。但我们的兔子同志却不以为然，他有他的理论：女人太漂亮了不是好事情，你守不住。改革开放的成果已经显现，金钱的威力越来越大，漂亮女人周围的诱惑是越来越多，有几个女人能心平气和地抵制住诱惑的？你说你有钱，有钱人海了去了，你比的下一个两个，你还能比得下三个四个？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不过就是千百年来人们偷情的一个美妙借口罢了。
丑一点，平凡一点的女人则不同了，她想被诱惑也没那个条件。什么叫放在家里省心，甩在街上放心？这个就是。男人么，还有男人该做的事情，天天提心吊胆的在家里守着漂亮老婆怕被人偷去抢去，那还叫男人吗？等你发财了，抑或升官了，照样去诱惑漂亮女人，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个才是男人的最高境界。当然，底线也是有的：不要丑的吓人，这就行。
后来，兔子结婚了，就是这个大饼脸老婆－－二丫。这也是兔子三十多年生涯中唯一完成的理想。刚结婚那会，日子还甜甜蜜蜜，两个人你浓我浓地过着小日子。到后来，兔子还没嫌弃二丫的时候，二丫倒先开始嫌弃兔子来，嫌弃兔子没本事，赚不到钱当不了官，还花花肠子一大堆。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个兔子管得严严实实。无论兔子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她的要求。
兔子的朋友总拿这件事情来取笑兔子，兔子也不气恼，只是淡淡地说：当时只考虑到了收益，现在被套牢了，才知道收益大，风险也不小。
朋友问：风险是什么？
兔子撇了下嘴：丑女多作怪！

三
学校里正在上课，从不知道那个班级里传出来的充满童音的朗读声把整个学校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