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绿
[A]
惊蛰。
轩坐在绿皮火车上,看着路旁的樱花被风吹落贴在车窗上,鼻尖凑过去触碰到一层玻璃,凉凉的。这是一个人的旅行,却也像是一个人在追逐着另一个人。至于究竟在追逐着什么,她也不能准确的说出。这场旅行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甚至不带任何征兆。两辆火车并列在站台前,一辆启程却以为是另一辆开动--当然这都是些最寻常的错误。
她忽然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轻轻地说:“我说够了再见。”她捂着口鼻不让悲伤情绪肆意蔓延,害怕那尚存的一丝理智也会崩溃殆尽。
最苍凉的光或是最飘渺的梦。
[B]
故事从那个有着蝉鸣伴奏的夏天开始,一如所有童话般有着旖旎的开端,那个叫做江的少年与这个叫做轩的少女。
轩是一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地仿佛不存在。她喜欢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她喜欢温暖并且能让人感到的东西。她喜欢喝拿铁咖啡,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点一杯拿铁是她的习惯。有时候习惯也能让人安心。
她用手指撩开窗帘,望着窗外人来人往,当然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喜欢。少年江从路边走过,不知为什么抬起来头。这是轩与江仿佛电影镜头般的初遇,轩捧着拿铁微微凝神,江的几缕头发荡在眉间。
然后,没有然后,毕竟江只是一个路人而已。没有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这种几率实在太小。轩平静地喝完拿铁,按铃,结账。
[A]
这段旅行没有想象般的唯美,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轩不喜欢一个人待在人多的地方,这会让她恐惧,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有种想要逃离的本能。大概是所谓的人群恐惧症。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大口呼气调整着呼吸。
透过路旁落地玻璃窗,阳光折射迷蒙着,好落寞。白色架子上整齐摆着各种眼镜,她拿起黑色边框的平光眼镜,轻笑一声。她想起她的闺蜜小Z和她一起逛街,拿着小店里黑框平光眼镜说,这种眼镜是文艺女青年必备的啦。她带着试试却皱眉说,很2的样子。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她却很想把它买下来。
她用蹩脚地日语问后,匆匆付了钱。
她看着手中的眼镜,忽然想起记忆中的某个少年那清浅的笑颜。
[B]
“哎。”轩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把他叫住又不知所措。
“上次在咖啡厅看到你,你喜欢喝咖啡?”江自如地开启了话题。
“恩。我喜欢拿铁。”
“我喜欢卡布奇诺。”
“男生会喜欢卡布奇诺?那种甜甜的味道与你很难联想在一起。不过我也很喜欢。”
“男生就非要喜欢黑咖啡之类的吗?我喜欢卡布奇诺,也喜欢喜欢卡布奇诺的女生。”
“我喜欢戴眼镜的男生。”
某种意义上来说轩与江真正意义上的相识就是从这几句俏皮话开始,可轩却固执地认为他们的初遇是那个仿佛电影镜头般的定格。江说的他喜欢喜欢卡布奇诺的女生,大概是说这玩的。可她说她喜欢戴眼镜的男生却是认真的。
她曾遇到过一个少年,在青梅竹马的年纪。她与那个少年是朋友,她喜欢他,可不敢告诉他。毕竟这是一段能让她感到安心的友谊,她不想失去。可时光会带走一切,少年终也被时光带走,离她远去。
记忆交错于时光,又渐渐浮现在眼前。
[A]
轩喜欢旅行,喜欢故事,也害怕听到故事。她去过很多地方,听过很多人的故事,却感觉别人的故事里却有着自己的镜头。
“哎,我喜欢你。”
“明天是我生日,你来么?”
“笨蛋,我怎么会怪你。”
“就要毕业了呢。”
“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烂俗的台词与剧情出现在每个人的故事里,可每一次都会让她想起自己,想起江。江不是轩的初恋,却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说不上是什么,也不确定是不是这样。
如果结局早就注定,为什么还要重演剧情?还不够么?她宁愿像和那个青梅竹马的少年在时光里淡忘,也不愿在蹁跹起舞后形同陌路。
[B]
江和她心目中的少年有着天壤之别,她喜欢文雅的人,喜欢骑着单车穿白衬衫的少年。虽然她也喜欢戴眼镜的人,不过他始终觉得江的眼镜跟装饰没什么区别。
--江轩。不对,她小说里没有这个名字。
--江。不对啊,男主角也不叫这个名字。
该死。为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钢笔在五指间旋转,洁白的本子上还是没有写下一个字。
“喂,在干什么呢?”江忽然从轩的身后冒出来。
轩“碰”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本子,用手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慌张地说:“写小说而已。”
“给我看看!”还没等轩同意与否,江就一把抢去她手中的本子念到: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小园一别之后,她的满世界就只剩下他。她喜欢他,连他的身影、他的性格、他眉眼里那骄傲的神情也一起喜欢着。昏昏沉沉的,似是中了情花毒,而这毒只有他能解得开。”
“轩,这男主角是不是我啊?”江嬉皮笑脸地问,他那五颜六色的衬衣在阳光下十分招摇。
“你自恋也该有个限度!”轩夺回自己的本子答道。
轩暗暗自问,这男主角真的是他么?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A]
五点的飞机,还有三个多小时。这场短暂的旅行终于要结束了,又要回到熟悉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不管走到哪里周围的人始终是陌生的,她本就孤独如此,无论爱情、友情。
小Z是她的闺蜜,这是她仅存的几条关系线中的一条。这是一种最安全的友谊,从不会过分热情也不会生分,毕竟认识很久了。身边的很多人都已不在身边,但小Z还在,仿佛她是一台记录时光的机器,只为了证明她这一段记忆的存在。
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四个少年,素色、蓝灰、茶白、苍绿,她喜欢用颜色来给四段故事命名,而少年江就是苍绿。就像穷尽夏天的色彩而又安静地在画纸上呈现,暗含着柔和的创楚。
[B]
有些感觉,时光会替你证明。江不是她梦中的少年,却是她喜欢的少年。他不是什么穿着白衬衣的少年,却也用他的花衬衣把那个夏天染得五彩斑斓。
“哎,我喜欢你。”在某一天他们一起喝完咖啡后,轩向江表白了。
江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那种故作的坏坏的微笑,吻了上去。轩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索性闭上双眼任凭江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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