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爱情

怀念爱情

业大小说2025-02-08 04:22:00
读大学时,有人戏言:“阿传张口一骂就骂着一个媳妇。”那个媳妇就是我那可怜的鲁佳,一个八七级的小女生。鲁佳在一篇文章里描述过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细节:一个人的另一半就像一双世间仅存的合脚的鞋,不经意时在一

读大学时,有人戏言:“阿传张口一骂就骂着一个媳妇。”那个媳妇就是我那可怜的鲁佳,一个八七级的小女生。
鲁佳在一篇文章里描述过一个让我难以忘怀的细节:一个人的另一半就像一双世间仅存的合脚的鞋,不经意时在一间小店里一眼瞥见,心跳耳热中,有一丝丝犹豫,也有一丝丝不甘心,以为还有更好的,所以错过了。当寻遍所有名店和地摊均无所收获时,才想起往回走,结果却再也找不到那间小店。从此,无论穿上什么鞋都总是别扭难言。
不错,她说得恰如其分,我本人当初就是在稀里糊涂中亲自错过了我的那双鞋的。从此啊,我对爱情就只剩下怀念的份了。

当时正是疯狂的春天,人比春天更疯狂。我们八六级的几个人走楼串舍,纠集了一帮文学爱好者,成立了一个文学社。在文学社成员正式的相识会上,轮到我发言时,我面红耳赤地站起来,张口就凶狠地骂了一句粗话:“CTM!”接着就愤世嫉俗地用几句简短不连贯的话把全世界骂得狗血淋头,之后我提到了一个当时红得发紫的青年作家的名字宣布说:“XX以及XX一样红得发紫的这帮家伙会像流星一样稍纵即逝,等他们没影了我阿传就出来了。CTM!完了。”
我就是在这时抬头看见鲁佳那双清澈的眼睛火辣辣地注视着我散发出异样光芒的。
散会后,我手插在裤袋里吊儿郎当地走在前面,几个刚熟起来的成员在后面说着话,我听到了鲁佳纤细别致的声音。走到操场边的时候,这声音喊住了我:“把你写的小说和诗给我看看。”
我说:“我没有写得有哇。”
鲁佳娇柔地扭扭身子说:“不嘛,我知道你写得很棒嘛!”
我笑笑说:“看是可以的,不过得有个条件。”
她说:“什么呀?”
我说:“看完后你要把它们说得一钱不值。”
她高兴地笑了:“说好啦?”
我说:“说好了。”

社员去帮老师擦窗户的时候,我跟鲁佳负责一个房间,知怎么,空气有一丝丝慌张,我不明白此时我怎么就会有那么多废话好说的,而且还活跃得很。
我说:“我爬上去擦,你专门约我换抹布。”
鲁佳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从云南跑到长春这么远的地方来?”
我实话实说:“心野嘛,所以就跑来了。”
她纤细别致地说:“我很羡慕你有那么一种劲头,我也想到处跑,特别是那些偏远蛮荒的地方,也很想到你们云南去。”
我故意吓她:“那可不得了,会把你爹妈吓坏的。”
没想她却极为认真地说:“我又不是小孩。”
我逗她:“你分明就是个小孩嘛。”
她嗔道:“多坏!”
我觉得从未有过的愉快,春天的阳光晃着我的眼睛。

文学社的刊物很快就由鲁佳她们刻好了,我们风风火火地跑去推印。
那是一个沉闷的接近暮春的黄昏,屋子里显得拥挤而快乐。
我挥舞着枯草一样的长发和沾满油墨的手爪对女孩子们说:“闪开!这儿不是时装模特儿呆的地方,裙子沾上油墨会哭的,我兜里可没有糖果来哄乖你们。”
裙子们叽叽喳喳地向我猛烈还击,鲁佳竟然用根纤细得可怜的指头醮上油墨直捣我倒霉气十足的脸颊,她说:“给你化化妆!”
我挥舞着一双黑手喊道:“我把你们全部化妆成漂亮的非洲小妞!”
她们抱头鼠蹿中,我哈哈大笑,裙子和笑声在屋子里拥挤地翻飞不止。
一个女孩努着可笑的嘴唇冲着我说:“现在让你高兴,待会有让你更高兴的!”然后她又冲着鲁佳鬼笑。
回到寝室,我翻看装订好的册子,才对那个女孩那种鬼笑恍然大悟起来。我那篇奇特怪诞、压抑感达到超饱和状态的散文被鲁佳狗血淋头地写了一个痛痛快快的小评。我看了痛快得了不得,疯狂地说:“好哇,她竟敢骂我阿传,阿传非要她买两包烟不可!”
诗人长杆说:“哇,我们的鲁佳小姑娘想找阿传做对象了!”
很有两天,我并没有想起来去敲诈鲁佳。那天我和一个家伙嘻嘻哈哈地在花园中走着,迎面,鲁佳那纤细的身影忧戚戚地从盛开的丁香花丛中零丁冒了出来。
我说:“嗨,鲁佳好悠闲呐。”
鲁佳回道:“没课,随便走走。”声音小得像无力的猫咪。
晚饭后,我们一伙正在寝室里发烟瘾,一边嘶喊《一无所有》,小杨进来说:“阿传,鲁佳叫你去。”
毛里神抖抖地冲我说:“帕米尔,上!”
我大喊一声:“好了,有烟抽了!”
那些家伙怪声怪气地起哄:“见者有份!”
鲁佳纤细的声音说:“你真坏,人家说你要敲诈我来着?”
我嬉皮笑脸地说:“谁让你骂人的?连阿传你都敢骂!”
鲁佳却言归正传道:“我带了钱了,喜欢什么牌子?”
走出小卖店,鲁佳强调说:“我愿意,要是我不愿意,谁也休想敲诈我。哎,我们出去走,我听说从凯基桥那儿一条小路走很远有口喷出来的泉眼,我们去找吧它。”

星期天,鲁佳她们几个时装模特儿来邀请我们出去玩。在效外的野地上,我像疯狼一样狂嗥,毛里则嘶哑地吼:“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
我们向开过来的火车张牙舞爪地乱喊乱叫,向车厢扔石子,鲁佳嗨嗨地叫着,扔得最起劲,把小裙子都旋起来了。弄得火车司机放出很强劲的蒸汽来冲我们。
草地上星星点点开满了野花,我们把蒲公英拔起来放在嘴前鼓腮把它们的花絮吹出去,看着那些飘扬的小花絮,我们动情地说:“也不知道会飘到什么地方去?”
我慵懒地躺在草地上,鲁佳和一个女孩子一人采了一束不知名的小黄花放在我的脸上,说:“他已经死了。”然后咕唧咕唧的笑。
我打挺坐起来说:“岂有此理,鲜花只能装饰这儿。”我把那些花插进了破袜子里。
她们不得了,喧哗地说:“好哇好哇,干脆给他活埋了!”
我顺从地被推倒,一把一把的花草被她们拔起来盖在我的身上。她们为我举行了沉痛的哀悼,向主祈愿我的灵魂得到超脱。然后她们累了,斜卧在草地上休息,不能像男生一样直条条横呈或敞成一个“大”字。
回去的路上,我把一种比蒲公英更轻灵的絮花一缕一缕地吹走,一动不动的看它们不可言状地飘远。鲁佳扑上去抓取,搅动了空气,使它们飞得更高更快,更不可言状,她一跳一跳地,就是没有抓住一缕。
我别有用心地说:“抓不住的。”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