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风尘缓缓飞
转眼又是一年,只觉得时光太匆匆。如果说岁月是人心中永远也不能痊愈的伤疤,那年底就是该换药的时候。揭开墙上最后一页日历,我会感觉很痛,痛彻心扉。
日日流逝的光影里,终于忘不了的,始终放不下的,怎么也揽不住的,那些愿望,那些憧憬,那些希冀,就那么沉淀下来,一圈一点,一笔一划,镂刻在离灵魂最近的地方,日积月累,却又浑然不觉。只是当某一天惊讶地看到镜中,自己霜鬓乍现褶皱又添的容颜时,才知道,原来沧桑年年有痕,青春已然渐行渐远。
曾经,忽然有过心血来潮。好想去一次江南古镇,一袭青衫,一顶纸伞,三二两黄酒下肚后,去那条窄窄深深的青石小巷走一趟,听听跫音回响;也好想,攀爬一次白马尖,曲折迂回凌绝顶,听鸟鸣松语,看喷薄红日,独享那亘古的博大与雄浑;也好想,坐一叶扁舟,飘零在俗世里的三千溺水,让光阴为桨,不为彼岸只为水。只是,陌上如烟的红尘里,再也难找这摆渡之人。
佛箴里说:红尘无爱。那么,就此掸下这一袖的痴情吧。既然爱成往事,情已错过,又何必在心底苦守,那一地阑珊,阑珊是光影,光影是虚幻。不去追问在前世今生渡我的,是那瓣红莲还是那支枯苇。我只想在暮色苍茫的渡口前,略过浮烟,卸下风尘。轻装行走,或许前路上能邂逅五百年前的那次回眸。
那时,少年心事当挐云,总以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大能安邦定国,小到济世助人,最不济也能养家活口。又谁知俗世本如错综复杂的棋道牌理,反复无常。日子写满了生存的卑琐与不安,无聊至极。
不如放下。人生本就如一蓑烟雨,满河长风,不能御风而翔,难道还不会随遇而安?生命里的流光如沙,转眼就是沧海桑田,又何必那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就用一己清凉的澹泊,来熨帖灼热浮躁的欲望和空想。撇下陌上红尘三千,今天我就去彼岸,那里一定会有岁月熔炼的安宁。
新年的钟声既然已经敲响,又何苦把心放在昨天。红颜弹指老,旧时芳华,只能留着游园惊梦。不如,做一点小营生,过自己的小日子,以平凡的姿势起飞,然后努力飞上高空,俯视红尘。也许天空没有留下我的影子,但我的的确确已经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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