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子的媳妇死了，你们知道吗？在七方卫生院，生小孩的时候死在了破腹产的手术台上。其实她检查的都是顺产，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破腹，也许是现在社会上都流行破腹产。听说主刀医生做手术前，中午喝酒了的，结果割破了内脏里面的一根动脉，孩子保住了，大人就这样没了。没通过法律，也没经过鉴定，医院和羊子协商，赔了七万块钱就草草了事。黑羊子真是可怜，老妈刚走不到俩月，活蹦乱跳的媳妇又没了。”
老河马听完志成的叙述，使着劲儿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你以为这是首例啊？不到两年仨起了，潘岗村的有一例，一尸两命，听说也是在七方卫生院破腹产的，事后也是私了的，好像说陪八万多。”
“什么世道啊？现在医生的职业道德，还不如解放前。”轱辘爷长长的叹了口气，给我们讲了个故事。”
“解放前我们这有一个赤脚医生，最擅长接生，哪个产妇要是难产，遇上他准能顺产。为什么呢？因为他人长得壮实，手脚却很小，小的能把胎位扶正顺利的引产，其实他为人很低调，每次为人接生从不收费。他也不轻易的出诊，除非是产妇难产，人命关天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毕竟是个男人，产妇会很难为情。久而久之十里八乡的乡亲，为了报他的恩情，都喊他救命小手，渐渐地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字了。有一年，军阀康泽的三姨太也难产了，两天两夜也没能把孩子生下来，后来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听说了小手，就派人快马加鞭来请小手。小手的家人早就知道康泽是个恶霸，祸害一方，说什么也不让他去。小手却拧着要去，他总是喜欢说出人生信条的一句话就是‘这是我的责任。’
到了康府，康泽的府邸已站满了几十的医生，护士和稳婆，个个满头大汗，任凭三姨太杀猪般的嚎叫却手足无措。小手什么也没说，要了个女护士留在了三姨太的产房，其他的亲人稳婆都劝了出去。挂上床前的帷幔，一炷香的时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小手也满头大汗走了出来，向康泽鞠了个躬：‘恭喜康司令母子平安，’说完牵马要走。康泽说什么也没让他走，让士兵强行把他留了下来，毕恭毕敬的伺候着。然后鞭炮齐鸣，大摆宴席，张灯结彩，搭台唱戏，闹了三天，总算要放小手走时，管家端来了一百块大洋。康泽百般盛情，小手却一块也没要。小手骑上了马给康泽作了个揖，骑马就走了，康泽望着小手的背影深深敬了个礼，大喊了一声：‘谢谢．．救命恩人。’然后拔出驳壳枪，叭叭的两声，小手应声倒下马来。
康泽吹了吹枪口上还冒着的余烟：“奶奶的！我的媳妇，岂能容你的手伸进伸出……。”
故事讲到这，轱辘爷已是泪流满面，于是志成问他：“轱辘爷讲故事就讲故事呗！你几十岁的人了，咋就把自己讲哭了呢？”
轱辘爷悻悻的回了一句：“我在讲……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