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时的小菜园
一大清早,婆婆来了,手里提着一小袋青菜,“刚从园子里摘的,新鲜着呢!”我赶忙接了过来。打开来看,不大的袋子里居然有好几种菜:黄瓜、辣椒、圆豆角、绿扁豆角、紫扁豆角(弄不清它们正式的名字,平时我把它们统称为豆角)。豆角上还沾着清晨的湿气,辣椒闪着黑绿的光泽,黄瓜的刺儿还扎手呢!看着这些飘散着清香的蔬菜,我不禁想起了儿时的小菜园。
那时住在老家——一个很小的村庄,村里的房子不管新旧,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家家都会在院子里开一块菜园,一年的菜便有了着落。那时天天吃炒菜是件很奢侈的事,自制的大酱、咸菜是四季的主流,冬季加之萝卜、白菜,其余三季便靠地里的野菜和院子里的小菜园了。
我家的小菜园占了院子的南半部,父亲用木桩和铁丝网围成一个整齐的长方型,西北角上留了一道小门,方便进出。菜园面积不大,种植的品种却是不少,辣椒、西红柿、茄子、黄瓜、丝瓜、南瓜、葫芦、扁豆,还有几棵冬瓜。这些都是农家小菜园里常见的品种,母亲生长于城里,性情便不同于土生土长的农人吧,于是我家的小菜园里还多了西番莲、美人蕉、月季等姹紫嫣红的色彩,甚至还种过牡丹和菊花,只是因为不懂习性,没过一季便香消玉陨了。
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到了清明节,土地变得潮湿松软,母亲就会把各色种子泡胀了,种到小菜园里。过些天,会钻出一片嫩嫩的小芽,这时的小菜园,如蹒跚学步的稚童,娇弱的很,要严防鸡、鸭偷入小园,不然可是毁灭性的灾难呢。刚刚长出的小芽都是一个模样,等再长出两片、四片叶子,就能依稀分辨哪是瓜哪是豆了。在它们成长的过程中,母亲还会买来一些茄子、辣椒、西红柿的秧苗种上,小菜园就如女大十八变的小姑娘,越来越娇媚起来。
夏天是小菜园最热闹的季节,深深浅浅的一片绿里,点缀着红、黄、白、紫、橙……尤如盛装的少女,飞扬着绚烂而又不失宁静。待仔细看时,那一片由尖尖圆圆大大小小的叶子组成的绿色里,又闪现出长的、圆的、扁的果子来,半是青涩半是成熟的清香便浸入心脾了。如果说小菜园是一幅画,那一定是画在一张渗透力极强的生宣上,因为那浓重的绿啊,漫延、浸染了整个的院子——那些爬蔓的植物,延着支架、墙头、甚至凉衣绳爬得满院子都是。如一道道绿色的幕布,随风轻舞,那些花、果便是镶嵌其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着生命的光芒。
渐渐地,果子成熟了,小菜园越发丰盈起来。每天下了班,父母回家早的一个总是先到小菜园里转一圈,把成熟的果子摘下来,这便是晚上的菜了。吃过晚饭,若天色尚早,一家人便围着小菜园做“消食运动”——给菜园浇水、除虫、松土。而我最喜欢的是搜寻有没有可直接食用的成熟的果子,小菜园总是不会让我失望。轻轻摘下来,洗也不洗,用手擦一擦便塞进嘴里,母亲看见总是白我一眼:“刚吃了饭还吃!”
小菜园除却给我味觉上的享受外,让我记忆最深的要算那个大冬瓜了。院子南端有一排砖,与南墙根有30公分左右的距离,这30公分宽、3米长的“小胡同”是我和弟弟的乐园,经常藏在那里玩。有一天,我们发现一棵冬瓜爬过砖墙,侵入了我们的领地,而且还结了一个小冬瓜。冬瓜长到拳头大的时候,父母还没发现它的存在,我和弟弟便恶作剧的在小冬瓜上刻了花纹,还歪歪扭扭地刻了个“福”字。本以为小冬瓜会受虐而死,反正它也不能生吃,没什么可惜的。可过了几天,我们发现小冬瓜依然在不断的长大,伤口变成了白色的疤痕。这引起了我们的兴趣,没再继续“迫害”它,而是非常关注它的生长了。小冬瓜慢慢长大,上面的花纹也随之越长越大。父母终于发现了这个冬瓜,当然也发现了我们的“罪行”,不过并没有苛责,许是也觉得上面大大的“福”字挺有创意吧。天气凉了,小冬瓜已长成园子里最大的冬瓜,挂了一层白色的霜,上面的花纹和“福”字已出现了细碎的裂纹,有些沧桑的味道。是收获的时候了,父亲给这个冬瓜称了体重,整整13斤,是我家冬瓜史上最重的一个。
秋风过处,果子落了,叶子黄了,小菜园如激情过后的舞者,显得有些疲惫。母亲把瓜秧、菜棵清理干净,只剩下两排白菜执着的绿着,小菜园的脚步越来越慢,它累了,需要休息了。收了白菜,小菜园就睡着了,它可以美美的睡上一个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们会把全院子的雪都扫到小菜园里,给它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待来年,它会在春的呼唤中苏醒,绽放又一个季节的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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