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名片

故乡的名片

漫说散文2025-03-01 21:43:33
汽车在乡间公路上飞驰,放眼窗外,金黄的稻草被遗弃在原野,或者就地焚烧,秋色中的袅袅青烟让人迷惑,是现如今人们变懒了,还是生活富裕了。记忆中,故乡金黄油亮的草垛,那是镌刻在生命中的一道风景。刚进村口,一

汽车在乡间公路上飞驰,放眼窗外,金黄的稻草被遗弃在原野,或者就地焚烧,秋色中的袅袅青烟让人迷惑,是现如今人们变懒了,还是生活富裕了。记忆中,故乡金黄油亮的草垛,那是镌刻在生命中的一道风景。刚进村口,一见守望在村头的草垛,就有一种亲切,草垛是故乡的太阳,瞅上一眼,心就暖了。
故乡的草垛,在秋天的腹地无处不在,远远望去,圆形草垛就像散落于草原的蒙古包,弧线是那般的优雅。大门口,山墙外,沟壑旁,草垛以其质朴和卑微,显示着生命的延续与张力。稻草盖房,稻草喂牛,稻草烧饭,稻草垫铺,我能编出一百条理由来叫你相信,在乡亲们眼里,稻草就是宝贝。
乡村是稻草的故乡。秋收过后,稻草被扎成把,排列在空旷的田野里,像是校场点兵。秋阳如烈酒,几天工夫便将草把晒出足金的成色,用牛车慢悠悠地来回,然后堆码成垛。堆草垛是项技术活,用草把摞成的,定是下小上大的圆台,冠以圆锥形的垛尖;用草捆码成的,则是矩形底座盖上棱锥体垛冠了。棱角分明,不枝不蔓,风摧不垮,雨淋不漏,这样的草垛定是行家里手堆成。在那里草垛甚至就是一个标志,谁家的草垛优美,谁家的男人能干;谁家的草垛高大,谁家的日子殷实。
老牛安静地卧在草垛下面,懒懒地伸头嚼草,享受着它那份难得的清闲;公鸡欣喜地发现老牛嘴里漏下的谷粒,很绅士地让给了它的那些妻妾;贪嘴的麻雀也在那里捡拾,饱餐之余,歇在草垛上交头碰喙;放学的孩童,爬上草垛打几个滚,那些脏脸会骤然灿烂。
草垛是庄稼人爱去的地方。草垛旁席地而坐,或者随手扯一把干草垫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嗅着清清的草香,侃着乡土的轶事,听得着迷时你会衔一根干草嚼着,疲惫时你头一歪就能枕着干草入得梦来。
进入深秋,最美的事是躲开父母的目光,静静地躺在草垛上看夕阳。向晚的风柔柔地吹着,草捆散发的清香与悠闲的童年一起,定格在黄昏的拷贝上,那是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如诗画卷,就连草屑钻进袖筒、脖子里的那种刺痒,也让人难以忘怀。
到了冬季,草垛便如入定的禅师一般寂静了。似乎所有的喧嚣都被草垛的博大所包容,人们开始了传统的猫冬,无边无际的寂寞便留给了草垛。大雪从天而降时,草垛则呈现出另一幅景观,似乎在风雪弥漫中走动,渐渐在向房屋靠拢,而纷飞的雪花更忖托草垛的黄褐色。就像夏日的阳光堆放久了,那种耀眼的金黄便渐渐消褪,让人感到岁月的流逝,不免滋生出一丝淡淡的惆怅来。
草垛是故乡秋色中一道平素的风景。站立村头的草垛,站成了一幅村庄的画面,草垛身后,生动着一片拙朴富庶的家园。在我心里,散落于村中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草垛,那是故乡的音符,歌唱着五谷轮回和生命更迭的永恒旋律。草垛醒了,灶堂亮了,炊烟高了,太阳红了,多么朴素清新的早晨,多么宁静温馨的日子。视野里的草垛哟,不正是故乡金色的名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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