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忆念

熟悉的忆念

枯磔散文2025-02-13 13:33:04
有段情感,原来是根深蒂固割舍不断的,一直植生于我的血液里。我家院子里长了三棵粗壮高大的杨树。妈妈告诉我,她嫁过来时,就已经有了。爸爸告诉我,我出生前它们就已经这么粗壮了,后来盖房子时被锯掉了,房子盖好

有段情感,原来是根深蒂固割舍不断的,一直植生于我的血液里。
我家院子里长了三棵粗壮高大的杨树。妈妈告诉我,她嫁过来时,就已经有了。爸爸告诉我,我出生前它们就已经这么粗壮了,后来盖房子时被锯掉了,房子盖好时不知怎么的又都从根上长了出来。盖房子那一年我正好出生,是家里最小的男孩。
说起那三棵大杨树,除了依恋,还有敬仰,我童年的快乐和家的印象全部存储到了它们的记忆里。从小我们家很穷,但却非常的幸福,从不缺少欢乐的笑声。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感觉好幸运。虽然一个家庭有很多孩子在我们那里还算普遍,但是没有多少生活的好的,尤其是把孩子培养成人。在二十年前,读书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很奢侈的,供一个孩子上学已经是不错了,即使到了现在。不知是什么原因,但从后来父亲谈到自己读书的时候,想读书,国家不让读的那些往事时,就非常激动。我大概明白了,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幸福的生活不过,还要拼命地把我们送去读书,我知道这是他们未完成的理想,我们是他们的延续和希望。当时一个家庭四个孩子一起读书是很难想象的事情,再富裕的家庭也不一定可以做到,可是,我们就像院子里的树一样还是从锯断的根中长了出来,一直向上从没停止过生长。
小的时候我就对院子里的三棵小树有了很深的感情,它们就好像我和两个哥哥,围成一个正三角形,把这个家稳稳地扎在这片土地上一样。因为在院子里所以就觉得它们特别,有着其他不一样的特质,总使我对他们另眼相看。和我一起长大的树不只是他们,最初我们家院子外面一圈都栽满了杨树,而且都长得很粗壮高大,双手环抱都抱不过来,因为被墙隔在了外面,就有了心的距离,虽然院子里的它们在其中并不出色。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区分和情感的规划,只是把它们当成围着家的一个小小的森林。
长大了些时候,我很怀念家里的树,除了院子里的三棵,还有房子周围那些一起陪伴我长大的树。我依稀记得曾经爬在他们的身上,一直爬到腰际,折弄它们的枝干。夏天里,拿着自制的网袋捕知了,还有花蜻蜓;有时和哥哥妹妹把小桌子搬出来放在他们的阴凉下看书写字;有时和邻居家的小伙伴在树下掼纸牌,打陀螺;或者调皮地吵闹玩耍,或者捉迷藏,我在它们的眼底尽情地描绘自己的快乐和记忆,它们成了我沉默无言但收拢我所有美好记忆的伙伴。
我从小孩成了小学生,它们从小树苗长成了小树;我从小学生变成了中学生,它们就从小树长成了大树。我陪伴着它们,它们陪伴着我们,四级春夏,不离不弃,经常见面,它们就像家里的一份子,熟悉到忘却,只有离别才能稍微产生依恋和背叛。
后来到了县城读书,我很少回家。那个时候离开家远了,却并不留恋,充斥着外界的诱惑,让我渐渐离弃对他们的依恋。我有时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回到家里,总觉得很阴森,整个家都被大树所环抱和遮盖,湿气很重,就好像进了原始森林,而且地面上总是落满了树叶。不知不觉,我越来越不想回家,尤其是在夏天里,即使学校有星期,我还是努力待在学校里。如果不回家,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家是什么样子了。我不想家还是因为我发现我的家并不漂亮,除了树以外,红墙红瓦的一点也不好看,比较让我产生了叛逆。有人问我你家是什么样子的,我竟回答不出。
为了省钱,这一年我妈妈一直陪伴着我们,在县城里找了一份很简单但很繁重的工作,一边照顾我们生活。我总是以为自己学到了什么,常常不理解母亲,觉得她的想法非常迷信,因此常常让她难过。她告诉过我过年阴历里不能剪发,否则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可我偏偏就去把头发给剪了,结果让她非常难过,用鞋底一直追着我打,而我反而还不懂事地顶撞她,那一次我让她伤透了心。我从未关心过父母所考虑的问题,虽然我也知道家里很不容易。我后来深深地想过这个问题,非常的后悔,我觉得自己还不懂事,我不应该让妈妈生气,妈妈说什么我都应该听着,即使不对,我也应该相信,至少应该让她快乐,我是爱她的,就不该让她痛苦。
母亲节前后不久我妈妈出了车祸,脚被车轧伤了,伤口很重,看着就很疼,那时候我倔强的心突然的酸楚难过。一个多月后,我妈妈回家了,我和妹妹就住校了。慢慢的我想了一些事情,性格变得温和多了,我慢慢体会到了家的含义,母亲的爱,父亲的支撑,子女的体贴和理解。我想起了家里的三颗大杨树,对土地是多么依恋呐,二十多年前被砍伐了一次,可还是愿意在原点重生,难道没有比那块更肥沃的土壤了吗?难道没有比那块更热闹的街道市区了吗?难道没有比那块更有观众的处所了吗?我明白了,对家的依恋,对亲人的依恋,让它们更懂得自己的位置,自己的幸福。
我突然想回家看看,又到了一个夏天,我感觉到了杨树叶沙沙的作响,还有那一阵阵微柔的凉爽的风拂面而来。
我带着这样的愉快的心情回家来,道路两旁的杨树把水泥路遮盖起来,走在下面,一点炎热的感觉都没有,与城市里果然有很大的不同,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那般的纯净舒服。快到家的时候,我明显地发现了变化,发现天空突然变得开朗起来,是那么的明亮,这倒让我吃惊不小。我走近了才真正地证明了我的疑虑,那些小时候和我相濡以沫的树都已经淡然无存,只剩下光鲜的树根,血淋淋地静默低泣着。我突然间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滋味来,怎么突然都没有了呢,我爬过的树呢,曾给我阴凉的树呢,上次回来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么突然,这么全部,这么惨不忍睹,就这样带着我的童年和家的感觉一起到了木材厂,成了房梁,成了家具,成了柴火……失落的时候,我望见了院子里傲然挺立着三棵大树,是如此的显眼,如此的鲜明,如此的刻骨铭心,转瞬间给了我一些安慰。家还在。
我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家里的树都卖了,爸爸说不卖树,你怎么上学啊。我很好奇,为什么院子里的树没卖,后来知道,是因为要锯这三棵树得先把院墙给拆了才行,所以才得以侥幸。我站在门口看着这三棵和我们一起长大的杨树,一下子明白了很多。我知道,不是因为要把院墙拆了才能锯树,是因为这三棵树就好像我们家的根基一样,就好像我们三兄弟一样,谁能舍得呢!后来我嘱咐爸爸妈妈,家里这三棵树不能卖,要让他们一直保护着这个家!
我曾问我妈妈,我们家院子里为什么留着三棵大树啊,多拥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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