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

挖垫散文2025-04-11 10:49:40
父亲的命很苦。父亲六岁那年,我爷爷奶奶在那场瘟疫中同一天离世,那是六十年前一个炎热的夏日,大姑带着父亲开始辗转于亲戚中间求生,一个13岁,一个6岁,寄居他人篱下,从吉林再到黑龙江,来回数次,两双无助的

父亲的命很苦。父亲六岁那年,我爷爷奶奶在那场瘟疫中同一天离世,那是六十年前一个炎热的夏日,大姑带着父亲开始辗转于亲戚中间求生,一个13岁,一个6岁,寄居他人篱下,从吉林再到黑龙江,来回数次,两双无助的眼神,两副单薄瘦弱的身影,两颗无所依的心在默默地哭泣。
父亲从8岁那年就不再吃咸菜,原因是寄居于舅爷家的时候,因为父亲多吃几块咸芥菜疙瘩,多次遭到舅爷那双长且粗的竹筷子击打父亲的头,父亲自尊心极强,从此对舅爷那双竹筷子刻骨铭心,对咸菜产生恐惧与敬畏,直到现在,我家从来不腌咸菜,母亲怕勾起父亲的伤痛。
1956年,父亲在一家店铺学会了木工的手艺,那时我家住在乡下,离父亲工作的县城十五公里,父亲每天往返于家与单位,寒来暑往七年,三台自行车被父亲骑成废铁,那年月风雪大,夜里下过雪,清晨门都推不开,雪深及膝,父亲出门后转眼之间被雪幕淹没了身影,这些情景在我的心灵深处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父亲勤劳,从我懂事起,父亲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累,如今我与姐姐都已经成家,各自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深深领悟了父亲的艰辛与坎坷,每次回家都劝父亲不要再做木工活了,可是父亲依然故我,虽然已年近古稀,仍然精力充沛,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锛凿斧锯。
五一长假,我携妻带女回老家,事先没有通知父亲,到了家,父亲有些措手不及,忙里忙外张罗饭菜,剁鸡时因为着急,不小心把手指剁了一个大口子,为此我感到非常内疚,席间,几次劝父母搬到长春与我们一起生活,可父亲固执而坚定,就是不肯,父亲说:故土难离呀!但我心里明明白白,父亲是不想给我们增加负担。
吃过饭,我为父亲理发,父亲的头发变得稀疏花白,脸上也出现了许多老人斑,我的鼻子酸酸的,我的勤劳、慈爱的父亲真的老了吗?
晚上,我因为感冒引起高烧,父亲坐在炕边,一边看着我输液,一边时不时用那只受伤的手抚摸我的额头,慢慢念叨:打个吊瓶就好了,明天爸给你弄火锅吃……
在父亲眼中,我永远都是孩子,躺在热乎的火炕上,感受父亲粗糙而温暖的手,看着父亲逐年苍老的面容,我三十年前那个年轻富有活力的父亲已经远走了,而真真切切是一直坐在我身边的苍老的父亲,我很想握一下父亲的手,但我没有,我怕碰痛父亲,此刻我如哽在喉,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充盈,只能努力回味年轻时父亲强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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