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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有足够的勇气
你说,上天真看得起我们,一开始就是异地恋。我说,上天对我们真好,拐了那么多个弯终于能够在一起。
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早已模糊,我只记得在小学的那棵大榕树旁,在老师近乎嘶哑的叫喊声下,在那一群嬉笑打闹的一年级新生中,你好像是最高的。如果不是你的个头比一般的小男生要高一些,我想我不会一下子就捕捉到你的身影。尽管如此,小学六年里,对你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高个子”这个有些许模糊的词上,仅此而已。
小学毕业,第一次尝到离别的感伤,而在初中的课室里,我却很惊讶地发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竟是你。在陌生的环境里,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种感觉就像是午夜时分自己独自一人走在漆黑一片的森林里,突然发现前方有一盏暖黄色的灯光一样,温暖而亲切。我是一个极度害怕陌生感的人,每次一下课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拉着你陪我聊天,讲起小学那个很优雅的语文老师,那个黑黑胖胖却很有趣的同学,讲起我们那最后一次秋游,那一次很精彩的元旦汇演……每天,我们都几乎被这种温暖而有趣的回忆所包围。
渐渐地,我们都与周围的同学变得熟络,一起在课后嬉戏打闹,一起在体育课尽情奔跑。那时的我们还保留着单纯与天真,初一一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我们依然可以旁若无人地小声讨论小学那个凶巴巴的数学老师,然后大声嬉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谣言开始四起,甚至有一次,还有人起哄,说你喜欢我,叫你快点表白。你在后门边站着,那时我正在讲台上做值日,一抬头便看到了你通红的脸,我回避着你的目光,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也许那时我们根本都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那天下午放学,你把我约到楼梯口见面。从小看多了偶像剧的我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我没有顺着理所当然的剧情发展下去。“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你脸上从起初看到我赴约就展开的笑容在顷刻消失不见。你没有说话,带着苦涩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蔓延开来。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只好转身就走,把你一个人留在原地。但在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我也看到了站在楼上走廊上围观的同学,看到了他们脸上期待祝福的笑容随着我的转身离开被冻结,只留下遗憾跟失望的表情。回到教室后,他们都用很不解的眼神望着我,似乎在无声中质问:你们不是互相喜欢的吗?为什么要拒绝他?我只能在心里回答:对不起,学业是我唯一而又冠冕堂皇的理由。
初三一年,因为这件事,我们基本上没有说过话,可我还是时常捕捉到你的目光,只是大家都默契地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略带紧张的中考很快到来,我只是望着那块电子板上的倒计时从1变成0,突然心里有点儿感伤,不自觉地对自己说:时间过得真快呀。被试卷拼凑起来的三天很快就过去,拍毕业照的那天下午,班主任从学校的小卖部搬来了两箱冰激凌,我们一拥上前,一边喊着:“老师,我爱你”,一边在眼球的快速转动中搜索着自己喜欢的口味。混乱中,不知道谁把我爱吃的巧克力口味冰激凌塞到我手里。
中考过后的暑假过得并不愉快,因为一分之差我就与理想的高中擦肩而过。在爸妈的鼓励下,我在即将生活三年的高中校园周围走了一圈,暗下决心为了高考一定要好好努力,弥补今天的遗憾,却没有想到,那时的你,已经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后来,有同学告诉我,你
离开的前一天在我家门前的那个路口徘徊了好久好久。不知道是好奇还是为什么,心里一阵挣扎过后我还是找到你的博客,点击了进去。看着你写下的日记,竟然在不经意间,我的泪水就此滑落。几乎每一篇日记都有我的身影,从你对我有好感,好友鼓励你表白,到被我以这样的理由拒绝,还是没有说服自己忘记我,再到中考失利,到美国留学,时常想起以前的同学朋友,还有一个很喜欢、让自己很不舍的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坚持了那么久。我总是不够勇敢,唯一的理由除了学业还是学业。从别人口里知道你已经到美国留学的那个夜晚,我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偷偷哭了一个晚上,手里拽着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只写了一行字:等我,有足够的勇气回答一声:愿意。
高中三年,似乎所有人都在为高考而一路奔跑着,而周末回家看你的博客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我知道,那天你们班来了一个朝鲜族的留学生,那天你和你的同学一起去看海……看到你说很开心,我望着窗外,似乎那天的阳光就会格外灿烂。看到你说觉得很难过,我又觉得天空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三年就这样过去,高考伴随着充满紧张与压抑气氛的48小时的结束而在我的人生中圆满落幕。
那天,我在网上漫无目的地浏览着近期的新闻,突然一个好友申请的窗口弹了出来,验证消息是:一个爱你的人。直觉告诉我,那是你,事实也果真如此。那一个星期,我们在网上聊着过往,聊着各自的近况,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就只是两个很久没有聊过天的旧同学,仅此而已。
那一天,我看到了你在网上给我的留言:其实,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以前是,现在也是。其实我经常都会想起你,在中国是,在美国也是。三年里,我知道你都在关注着我,我也以你不知道的方式关注着你。五年前,我问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答案是否定的。五年后的今天,我还是想问,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五年前,从你说喜欢我的那一天开始到现在,一共2146天。回想起那些过往的时光,一幕幕就像看着别人的故事,主角却是我们自己。12个小时的时差,北极航线最小10个小时的航程,中心纬度相差约1.2万公里,这是我们相爱的距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回复了这两个字:愿意。
“爱情在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的时候最强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我等你回来,就像我等我自己有勇气回答一声愿意一样。
有些人,你不屑于去等,有些人,值得你去等。有些人,你永远也等不到,而有些人,只是在你身后等你回头。你等的人,是谁?而等你的人,又是谁?
敲完了这些文字,一杯热茶被轻轻地放在了桌上,我抬起头,看见了你左边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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