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怀念“205”
生在海岛,船是人们最主要的交通工具。与内陆不同的是,人家即便没有汽车代步,凭着一辆自行车,那怕是一付脚板,也能风雨无阻,想到哪儿就去哪儿,而身在海岛,一旦没有船,尽管你有天大的事,再急迫的心情,也只能望洋兴叹,寸步难离,因为你总不能拖着行李泅海而渡,演绎八仙过海的传奇。
记得孩提时代第一次离岛时,是乘坐205号客船去的蓬莱,那时候的205船是蓬莱、长岛至北五岛惟一的一条客船,几十年来,她象一个位忠实的海岛信使,每天来去往返,如期而至。正是她,开辟了进岛出岛的便捷通道,结束了海岛封闭的历史;正是她,方便了岛里人的衣食与出行,拉近了岛屿间岛陆间的天然距离;正是她,承载了几代海岛人的梦想和记忆。
但凡是那个时代的长岛人,都有过乘坐205船的经历。记得当年的205浑身白色,高高的船楼,虽然航速慢,但吃水深、稳性好,象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管春夏秋冬,刮风下雪,只要能走得动,就从不懈怠,风雨无阻,按时起程,那怕是遇到七八级的大风,也会毫不犹豫,劈波斩浪,在波峰浪谷里勇敢前行,把每一个旅客安全送达到目的港。记不清曾经多少次在205船上翻江倒海,吐出苦胆水,晕得一塌糊涂,但是,有了她进岛出岛就不误时,不误事,有保障、有船坐。
与205那个年代相比,如今海岛客运业的变化之大,可谓翻天覆地。然而,随着现代化助航设备的普及,在客轮性能提高、吨位增大、数量增多的同时,我们的生活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无奈与困惑---好端端的天气,风平浪静的海面,而所有的客轮却全部停泊在港中,因为,“气象台报有大风”!然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被海事、航管部门当做“令箭”的“大风警报”,往往是气象台随手拔下的一根“鸡毛”。
拿着鸡毛当命令箭,履行的是一种自欺欺人,不负责任的职责,是一种中国式官位思想和教条主义的自我解读,看上去是对责任的坚守,事实上是对责任的亵渎。因为这种“坚守”对部门或领导者自身没有什么代价,而普通百姓们却要因此付出利益的牺牲,特别是北五岛的乡亲因屡受其害,对这一弊端之恨至深至痛。如果可以说脏话,你会骂谁?是骂海事?骂航管?还是骂气象局?其实骂也没用,各人都有说不出的苦衷,说白了,这只是现行体制下不同部门间的一种推诿与自保。
诚然,抓安全的出发点毋容置疑,但是办任何事情都不背离实事求是的原则和服务于民的宗旨。如果我们的领导们能身处其境,体验一下风平浪静的“大风警报”,有一次等船时心急如焚的境遇,我想,“逢七不开”制度的设计者们,一定会惭愧内疚,为自己的初衷而感到尴尬和懊悔!
在一次亲戚的生日宴上,与退休多年的“205”船孙船长同坐一席,当我端着杯提起对“205”的怀念时,老人家满脸慈祥与微笑,言行间饱含恭敬与谦逊。其实,让我们怀念的不单单是“205”这条客船,而是“205”船陪伴我们走过的那段充满真诚、友爱、善良,充满人性味的温馨岁月,怀念那个时代的人和事,以及她所承载并见证的那段海岛的历史。
如今,“205”号客船早已成为长岛人曾经的记忆,渐行渐远,却又清晰而亲切。因为我们生活在这个无奈的时代,所以对过往的怀念才如此深情。
追记:“205”号客船前身为“鲁民5号”、“鲁民8号”和“203号”,基本为同一帮船长和船员。“205号”服役到我国改革开放后,最终走完了她在长岛的最后生命航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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