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春行
水里的春天确乎来得要早些。山顶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刺骨的风也没有停歇,而曾经暗淡的水面,被雪水与雨水一搅和,清江就灵动起来了,犹如一支神笔,只一抖,一甩,山也俊秀了,人也活跃起来了。野鸭游弋在翡翠一般的绿绸缎上面,时而钻入水中,没有踪迹,又从不远处的水面钻出来,抖了抖头上的水。此时,我不由得想到苏轼的《惠崇春江晚景》: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暧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这时节的桃花还在酝酿,而竹经过雪的洗礼,越发苍翠挺拔了,一丛丛站立在河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她们偶尔低着头看倒映着的英姿。竹林里的竹笋都还没有破土而出,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到来的竹鸡,在竹林里窜上窜下,人一走进,就悄悄藏匿起来,寻不到踪迹,等人一走远,它们又斗趣似的扑腾着,它们是趁着春天在孵蛋呢。
眼中的清江,在微雨中恬静着。细细的,密密的,斜斜的雨飘洒着,在水面上点了一圈圈涟漪,散去了,又点上,雨停了,涟漪终于也散去了,这不是真的散去。河水微微涨了起来,河边的树上有了零星的绿意,那绿也说不上真正的绿,鹅黄和红色的芽居多,河岸也还是枯败的景象,如果再来点明媚的阳光,似乎就能够看见那点点的绿意在慢慢舒展,河岸也染上了绿意,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感觉,如果一定要认真寻找的话,那是很不好寻找到的。但是只需要几天,再次去寻找的话,那点点绿意似乎肆意起来,如果站得久了一点,能够感觉到小草沿着鞋的边爬上来,顺着袜子爬到裤子和衣服上,皮肤上面也有的新意,她是我们嘴边的微笑,鼻子也能够嗅到真正的草味和泥土的气息,耳朵清晰愉悦地沉浸在鸟儿的欢歌中,而她擎着火把,点燃了我们的眼中希望。
竹林里面的第一支剑一般破土而出了,随后很多天,都能够看见竹林里的竹笋破土,看它们一天天拔高,任谁的心中也都是欣喜。春天的清江两岸多云雾,在云雾缥缈的水田中,耕田的农人从田的一头到另外一头,然后折回,复而返之,时而牛在前面哞哞叫唤,太阳出来的时候,田已经耕了一大块。而桃花,梨花,李花终于忍不住,绽放了,菜花也在周围炫耀,农家房前屋后的花也竞相开放,蜜蜂也热闹起来了,野蜂和蝴蝶也跟着凑热闹,远方的山岭在云雾缭绕中变得清新可爱了。
清江两岸一派欣欣向荣,河水也在发生着变化。水草渐渐丰茂起来,打鱼的人披着蓑,戴着笠,驾着一叶小舟,穿梭在碧绿的河面上,舟上立着几只鱼鹰。等打鱼人选好一处水域,舟就停下来了,鱼鹰从舟的一边钻到水底,又从舟的另一边钻出来,嘴里叼着鱼,扑腾扑腾着上了舟,打鱼人就把它嘴里的鱼取出来,扔进鱼篓里,偶尔也会让鱼鹰吃鱼,奖励一下它们。河两岸的树上掉着风铃一样的花絮,有鸟儿蹦来跳去,调皮地啄着花朵,它们的歌声永远是欢快的,树下会有各式各样的人在垂钓,一坐就是大半天,如果鱼漂在动的话,眼看就要睡觉的垂钓者马上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如果钓上来了鱼,欢喜一下子,就又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垂钓者没有打鱼人得到的鱼多,但是这些都是清江两岸的生活情趣。
人们累了的时候,可以在河边休憩,那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活泼的春风挑拨着人们心中的童真,于是也活泼起来了,在岸上找到一块合适的小石头,侧着身子,弯下腰,挥舞着手臂,把手中的石块用力地甩出去,那石块以一定的角度与水面接触,跳跃起来,荡起了浪花,石块连续跳跃了七八次,多的能够跳跃十几次,最后力尽,咚的一声,掉进水中。人们互相数着水漂的个数,互相争执着,真又回到了童年!
八百里清江,八百里画廊。
八百里清江,是土家族的母亲河,养育了世世代代的土家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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