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小弟你好吗

天堂里的小弟你好吗

乘灭散文2025-01-30 15:00:36
在兄弟姊妹中我排行老大,一岁半上有了大弟,五岁上有了大妹,七岁时又有了我那可怜的小弟。爷爷奶奶的儿子多,孙子孙女自然也多,有时同年出生的就有三五个,爷爷奶奶照看不过来,干脆谁家的孩子也不管,自家的事情

在兄弟姊妹中我排行老大,一岁半上有了大弟,五岁上有了大妹,七岁时又有了我那可怜的小弟。爷爷奶奶的儿子多,孙子孙女自然也多,有时同年出生的就有三五个,爷爷奶奶照看不过来,干脆谁家的孩子也不管,自家的事情自家处理,自家的日子自家过。父母又忙于生计,照看弟妹的任务自然地落在了我这当老大的身上。
我小时候干干瘦瘦的,不到两岁就开始哄着大弟玩耍,有时他淘气,还得让我抱抱,我腆起小肚子才能将他抱的稍稍离地一点,时间久了,我也坚持不了,只有两人滚倒在地,惹得他大哭一场。大妹呢则是个淘气鬼,任性、好动、惹事,调皮起来胜过男孩子,照看她更让我伤脑筋,有时还得为他给人陪笑脸、说好话。最难办的还要数他俩人同时给我找麻烦。
我家距姥姥家十多里,中间要经过大片的庄稼地,快到秋天了,母亲蒸上几个馒头,包上几个大菜包子,让我带着弟妹给姥姥送去,我提着篮子拉着大妹,大弟跟在后面。走了一阵,大妹开始捣蛋了,哭着不走,非让我背着不可,我想让大弟帮我提着篮子,可他也喊累了,说走不动了,接着蹲下不起了。没办法,我只好背起大妹又提上篮子,还得哄着大弟继续走。七八岁的我也没有多大力气,只好使点小计谋,我骗大妹说:“你自己先走一段,我休息一下再背你,好不好?”我便跑到前面蹲下等着,可等她赶上来时我又猛地超前跑一段,再蹲下等,如是几次,便不灵了,大妹哭着硬是不走了,没办法,我只好再遵守诺言。那时,长长的玉米地的田间小路上,洒下的全是三个小鬼孩充满稚气的讨价还价声。
搬出几代人、好几家拥挤在一起的小杂院,是母亲多年的愿望,尽管生活拮据,父母还是节衣缩食,又在舅舅和姨妈们的帮助下,盖起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的宅院。新房子是住上了,可是四壁如洗,且债务累累,小弟就是在我们搬进新家不长时间降生的,我可怜的小弟啊,你来得不是时候啊,没人有好心情给取个名字,母亲随口交了个“坏坏”,“坏坏”便成了小弟的名字。
“坏坏”的到来,又壮大了我这“幼儿园长”的队伍,我好羡慕我的同伴们,她们都能很利索的自己玩,说到哪,一溜烟地去了,我不行,这个哭,那个闹,背这个,拖那个。有时我也闹情绪,自己跑出去玩半天,可回家母亲的那一大通数落是逃不掉的:“你能和她们一样吗?她们不是老小,就是有爷爷奶奶帮忙,不用照看弟妹。你不行,你得尽一个老大的责任。”是啊,我得尽一个老大的责任,可我本身也还是个十足的顽童啊。不管玩什么游戏,我都想在同伴们中拿第一,因为我有拿第一的本领,就是弟妹纠缠太多了,常让我分心。对大弟大妹我有办法对付,横鼻子竖眼地吓唬一通,他们就会离我远远的,可是小弟却听不懂。那次,我正与伙伴们比赛踢毽子,眼看第一就是我的了,小弟不知为什么抱起我的腿大哭,正眼红的我哪能顾得上其他,“第一不能归别人。”争胜之心占据着整个的我。于是我飞起一脚,将缠在我身上的小弟踢出去老远,与我争得的第一相比,小弟那凶恶的哭声是那样的不足为道。长大的日子里,每每忆及此事,小弟的惨象便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赶也赶不走,让我愧疚万分,心如火燎,小弟那痛哭声搅得我头痛难忍,如同孙悟空听到了师傅的紧箍咒语。
衣食无忧的日子,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纪念的东西,相反,苦难的生活却让人难忘,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烙印会越发深刻。小弟一岁多点的那个麦季,母亲在生产队的场院里忙碌着,我在旁边带着小弟玩耍,我二姨家的大表姐来了。大表姐在我们的社办高中上学,离我们家不远,下午放了学到我家来玩,家里没人,就找到队场里来了。大表姐人长得漂亮,二姨夫当村支书,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些,大表姐穿得也好看,每次来我们家,要让那些皮小子看见了,总是要朝她吹口哨的。母亲让我先抱着小弟和表姐回家,我拿上钥匙抱起弟弟,头也不回的跑了,表姐在后面一个尽地喊:“慢点,我抱着坏坏。”我全当没听见,拼命地超前跑。不是我和表姐不亲,而是我不想让表姐看到我怀中的弟弟。弟弟只穿一件小褂,又脏又破的。脏,不要紧,那是他刚才玩耍弄得,可是太破了,上面连我手掌大的一块好布也没有,这是我不能让表姐看到的!快跑!不能让表姐追上!气喘吁吁的我跑回家,赶紧将小弟身上的小褂拽下来,藏好,我宁愿让表姐看到光着屁股凸着肋条的小弟。表姐来家后,一个劲地埋怨着,我只是一字不答。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大妹和小弟同时出疹子,身上红红的一大片,还发着高烧,母亲一个人忙了这个,顾不上那个,父亲呢跑里跑外的,正帮着在东北混不下去要回来的五大爷一家人办落户手续,常常是深更半夜的裹一身寒气回家来,惊得两个病孩子一乍一乍的。据说出疹子的孩子最怕冷怕惊,为此母亲也和父亲吵,可父亲有他的难处,他得对哥哥尽一个做弟弟的责任那。终于小弟没能逃过这一劫,他去了,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他来到这个世上还不满两整年,没能吃上一顿好饭,没能穿上一件好衣,且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赤条条地来了,又赤条条地去了。母亲哭得昏了过去,病了很长时间,直到一年后又添了小妹,脸上才渐渐地恢复了笑容。父亲抱着头啜泣,不敢看母亲。之后小心地侍侯着生病的母亲,对我们姐弟几个也比先前好多了,也许这样他的心会稍稍好受些吧。
我那时毕竟小,哭过之后,还总有些害怕,听人说,前世有冤的人死后会回来找冤家报复的,我踢过小弟!这我清楚地记着,我怕黑夜,怕睡觉,我知道鬼魂是在夜间行动的,可是至今我都没有梦见过小弟一回。可怜的小弟啊,难道你不怨恨大姐吗?你宽恕了大姐的罪过吗?小弟啊,现在姐想梦见你,好向你表白,向你忏悔当年的无知和粗鲁;姐想梦见你,想看看你现在好不好。小弟啊,缺吃少穿了托梦给姐,如今条件好了,不是当年了,姐能满足你的,一定能的!
天堂里的小弟啊,姐愿你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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