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穷鬼传》看中国文人的“穷”

从《穷鬼传》看中国文人的“穷”

哀感天地杂文2025-03-24 00:18:36
穷,似乎从古至今一直是中国文人的标签,人们习惯称读书人为“穷书生”。按照“桐城派”奠基人戴名世在《穷鬼传》一文中的观点来说,书生穷是因为被“穷鬼”所依附,因而“穷于言”、“穷于行”、“穷于辩”、“穷于

穷,似乎从古至今一直是中国文人的标签,人们习惯称读书人为“穷书生”。按照“桐城派”奠基人戴名世在《穷鬼传》一文中的观点来说,书生穷是因为被“穷鬼”所依附,因而“穷于言”、“穷于行”、“穷于辩”、“穷于才”、“穷于交游”……总之,“穷鬼”导致了各种令人烦恼的穷。
依我看来,中国文人的穷大体可以分为两种,一是物质之穷,二是人生道路之穷。
物质之穷对中国文人来说其实没什么,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他们大多视钱财如粪土,大不了如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不改其乐,或者如陶渊明,“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也不失为一种人生境界,正好可以体现文人的气节,应了那句俗话:“人穷志不穷”。杜甫曾西南漂泊十年,潦倒不堪;晚年的曹雪芹生活穷苦,“满径蓬蒿”,“举家食粥”;沈从文刚到北京开始写作的时候,稿费很少,经常饿肚子。但物质上的贫困并不能影响他们成为大文豪。日本艺术大师秋田雨雀曾说:我穷得手里只剩下三粒豆子,不知是煮了好还是炒了好。可见,物质之穷对文人来说算不得什么,相反,对他们而言,物质上的清贫其实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美。
至于人生道路之穷,这就不同了,它几乎是每个有抱负而不得志的文人的心头之痛。屈原报国无门,最后自投汨罗江;鲍照一生沉沦下僚,吟出“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的诗句;李白不受赏识,被“赐金放还”,此后四方流浪;苏轼几度被贬,戏说“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人生道路之穷对当事人自己来说,在当时是极其痛苦的。但是这种穷不只有《穷鬼传》中“被褐先生”提出的弊,它也是有利的,我们后来人单从文化的角度来看,这些文人的人生道路之穷简直是中国文学史的一大幸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在戴名世的《穷鬼传》中,作者就借“穷鬼”的自辩提出过这种观点。穷鬼曰:“先生以是为余罪乎?是则然矣。然余之罪顾有矜者,而其功亦有不可没也。吾之所在而万态皆避之,此先生之所以弃余也。然是区区者,何足以轻重先生?而吾能使先生歌,使先生泣,使先生激,使先生愤,使先生独住独来而游于无穷。凡先生之所云云,固吾之所以效于先生者也,其何伤乎固?见韩愈氏迄今不朽者,则余为之也,以故愈亦始疑而终安之。”这里就提到了穷有利的一方面。“穷鬼”说它的功劳是不可埋没的,因为它可以使你放歌、哭泣,让你激动、愤懑;让你在无穷的知识、真理海洋之中独来独往。况且韩愈至今声名不朽,就是穷造就的。这也就是说,穷激发了人的思想与灵感,让人更有成就。
王勃就曾在《滕王阁序》中说到“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中国文人大抵都是“穷而后工”的。司马迁也写到:“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人生道路之穷,也就是在人生路上遇到的各种艰难挫折,它使人产生对生活、社会、人生的深刻体悟,因而创造出传世的作品。比如苏轼的《前、后赤壁赋》《赤壁怀古》等就是被贬黄州时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生道路之穷是文人优秀作品的源泉。
所以,通过《穷鬼传》这篇文章,我们可以用辩证的观点来看待中国文人的“穷”,它既是一种不幸,又是一种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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